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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一年毕业季，92年出生的老李已经是办公室里的老人了，看着办公室里新来的几个充满活力的应届生，老李第一次有了前辈的感觉。

回想起自己大三大四的时候，2014年的互联网圈发生了很多大事情：滴滴快的烧钱大战、美团饿了么疯狂补贴抢市场和阿里巴巴上市等，那时还在校园的老李跟他的许多同学一样，都深深地被震撼着，大家打着便宜的快车，吃着几乎不要钱的外卖，回寝室看新闻XX企业又X轮融资到了X个亿，这些都让当时的老李热血沸腾，以至于他坚定地认为去互联网企业上班才是正途，才是一个有志青年该做的事情。于

是在15年毕业的时候，老李拒绝了家人让他回老家的想法，毅然地留在了杭州这座互联网之都，并且进入了一家互联网企业工作。

当然现实和老李想的很不一样，不是每个公司都是阿里，也不是每个人都像那些90后创业新锐。互联网公司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酷，他的工作就是每天接触不同的数据，戴着耳机听着许巍《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然后制作着一个又一个的PPT、Excel表格。曾经老李的妈妈很欣慰老李找到了一份看似光鲜体面的工作，可老李却觉得自己和当年在制衣厂每天听着收音机踩着缝纫机工作的老妈没有什么两样，自己只不过是刚好赶上产业升级更新而已。

做了两年互联网运营的工作，除了每天听到的的“流量思维”、“用户思维”、“PV/UV”之类的互联网名词，老李觉得自己也谈不上什么心得体会，他只能真切的感受到：滴滴涨价了，而且越来越难叫到车了。饿了么现在要收配送费，再也吃不到大学时候优惠完六块钱还送冰红茶的外卖了。而他看了看公司边上直到凌晨都灯火通明的阿里巴巴园区，似乎他们也很辛苦。这时候老李觉得自己只是在做一份普通的工作而已，并不是什么工作加上互联网三个字都会变得高大上。

两年的工作经历几乎磨平了老李的雄心壮志，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两年，似乎除了在办公室从“小李”变成了“老李”，也并没有什么很大的突破。刚毕业时老李以为自己可以像爱情公寓里那样，跟几个很有趣的室友住在漂亮的出租屋里过着愉快的都市生活。事实证明，一个月五六千的工资是根本租不起那么好的房子的，他只能蜗居在不到8平米的城中村农民房中。想去黄龙看一场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歌手需要节衣缩食两个月，存再久的钱也不舍得买一台自己曾经很憧憬的“MacBook”，这时候曾经自诩为文艺青年的老李才知道，想生活的小资有逼格是需要钱的，而对他而言，能追求的只有“性价比”。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西湖老李可以经常去，可楼外楼却是他消费不起的。

毕业第一年过年的时候，每当亲戚朋友问起在哪里工作，老李总是骄傲地回答“杭州”，也像期望中的一样收获了不少“大城市啊”、“比我家孩子有出息多了”之类的话。但当第二年大家再问他一样的问题的时候，他还是回答“杭州”，而这时老李心态已经变成了无奈。因为他真切的体会到了在杭州生活的困难与辛酸，而他也第一次意识到其实并没有谁在意他在哪里工作，大家只是礼貌性的寒暄而已。

在老李读小学的时候和同学吹牛都喜欢说以后我要做个百万富翁，而现在和同事走在文一路上的时候，他们聊得话题变成了：“哝，你看，一百万，大概能买这个房子的四分之一吧。”一年前的老李还总是喜欢跟老家的朋友炫耀，你看杭州的房价又涨了，似乎在这座城市工作便与有荣焉，而现在的老李早就不在乎楼市新闻了，因为早就绝望地放弃了杭州买房的念头，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附近的地铁开通后房东不要涨房租。

由于经常光顾，每天晚上在城中村口卖炒河粉的山东大叔和老李成了朋友，每次在老李开口前大叔就知道老李要“加肉丝、微辣”。在大叔炒的时候老李总会和他闲聊，大叔总是感叹自己讨生活不易，每天晚上要推着小推车出来，直到第二天天亮才能休息，只怪自己当年没有好好读书，还是羡慕老李这样，有份体面稳定的工作。老李问大叔这样辛苦工作每个月大概能赚多少，大叔说一万多吧，好的时候可能接近两万。老李沉默了，他知道大叔这行当有多么辛苦，这是应得的，老李也自认自己做不到。但他心里还是会生出一种浓浓的挫败感，于是他只能开口对大叔说：“再加个鸭腿吧。”

空闲的时候老李总是喜欢一个人去西湖，因为与一些平时并不舍得去的高档商场、娱乐场所相比，只有西湖让老李觉得亲切，这是最能让他感觉自己真真切切的活在这座城市的地方。

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坐在西湖边的凳子上，老李看着出双入对的情侣、阖家旅游的游客以及充满欢声笑语的孩子们，感觉这些热闹似乎都与他无关，他觉得自己活的很窝囊。

记得15年初，柴静推出一部纪录片《穹顶之下》，里面说杭州的雾霾情况一样不容乐观，当时老李和柴静一样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古人说“山色空濛雨亦奇”的城市雾霾也会这么严重？现在他明白了：

因为这个城市的青云太少，而尘埃太多，一如老李，和老李们。

作者：汐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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